[武侠]在妓院里出生的男人(全本)-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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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四章 清玉告别
李清玉笑了,笑得很是迷人,在黄昏的夕阳映照下,红霞般的脸光彩眩目,颜罗王也有片刻看得呆了,只听她道:“黑鬼,你的手还疼吗?我给你带来了一些药,你擦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了,不会发炎的,不过你的左臂上会长久留着我的齿痕,就像你右臂上的一样,嘻嘻!”
还笑?还笑?几乎咬掉老子一块肉,还笑得这么开心?这女人,没半点良心!
颜罗王在心里暗咒了李清玉,才道:“小姐,你是专程送药来给我的?”
李清玉脸更红,道:“谁专程了?”
颜罗王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对你的印象比以前好了许多,以后不找你报仇就是了。”
李清玉急道:“男人大豆腐,有仇哪能不报的?”
颜罗王惊奇地道:“你鼓励我向你寻仇?你不怕我杀了你?”
李清玉不屑一顾,撇撇嘴道:“我会怕你?下辈子吧!黑鬼,你姐咬了你之后,你就没对你姐做什么?”
颜罗王道:“你都问了好几百次了,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李清玉的手摆弄着她的衣角,垂首道:“一般来说,如果是一个约定的话,她咬了你,你定然也会回咬她的,你有没有咬你姐姐?”
颜罗王断然道:“没有。”
李清玉道:“怎么可能没有?”
颜罗王看她这样子,叹道:“我只是轻轻地吻了我三姐的脸蛋儿。”
“你,你吻你姐姐,那时你才几岁,你竟然懂得这些?”李清玉有些惊讶,也有些气恼,这人怎么可以随便吻女孩子?姐姐也不行啦!
颜罗王道:“你对我的了解很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一个妓女的孩子,在妓院里出生,也在妓院里长大,所以很多男女之事,我很小就懂得了,但我吻我姐,只因为我爱我姐姐,没有什么肮脏的念头,请你不要往歪处想。“
李清玉双目都直了,嘴巴也张着忘了合上,久久才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并不喜欢听,我只是要提醒你,男孩是不能随便吻女孩的,况且你们还这么小,就做这些——羞人的事,你不觉得丢脸吗?”
颜罗王沉重地道:“如果我当时不吻我姐,我会后悔一辈子,那才叫丢人。”
李清玉突然道:“你也吻我吧?”
颜罗王惊退一步,喊道:“你说什么?”
李清玉嗔道:“听不到就算了,当我李清玉没说。”她转身就走,似乎在生颜罗王的气。
“清玉小姐,你等等。”颜罗王走前两步,抓住李清玉的手,把她的身体拉转过来,一双手抓在李清玉的双臂上,使劲往下扯,李清玉没有反抗,随着他的拉扯弯下腰来,颜罗王就在那时吻上了她的双唇。
夕阳在两人拥吻之时,悄然落山。
李清玉在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一句老话:黑鬼,不准你碰别的女人!
颜罗王回到柴房,再次把门反锁,坐着床上,抚着自己的双唇,神经兮兮地笑着,心想:李清玉这小娘们,有时真的很不错,也不知她为什么肯这样对我,唉,这事情想不明白,我颜罗王一不是公子爷,二不是小白脸,她却偏偏喜欢和老子交换口水,如果被她的丞相老爹知道了,倒霉的看来还是我,还好以后都不会和有她纠缠了,走得好呀,有本事了再去找她报仇——让她嫁给我,跪着求我,唔,这主意不错,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想想也够美的。
颜罗王的男人自大心理又在作怪了,一旦有着这种心理的时候,一个男人总是变得比三岁的小孩子还要幼稚。
红珠翻了个身,弄出的一些响声,把颜罗王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走到床前,替她扯盖好被单,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他的三娘,这是他一直想念着的几个人之一,对于床上的这个人儿,这再次的重逢,令他的心起了很大的波动,他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代,那时他窝在她的怀中,吸食着她的奶汁,他在梦里,无数次梦到在她的怀抱,享受着她的宠爱。
此时这个女人仍旧静婉地躺在他的身旁,可是她的胸膛已经不能让他依靠,也许世界不会倒转,但这世上许多东西都在重复着轮转着,他颜罗王已经长大了,他靠不了她的胸膛,却可以让她靠在他结实的胸膛,这一点他是坚信的。
儿子长大了,总是娘的依靠。
颜罗王愿意让他的三娘依靠她,就如同当初三娘给他依靠一样;是一种真感情,总有着它相联的方式,或是你靠着我,或是我靠着你,曾经他靠着他的几个娘,如今她们其中之一也回过头来依靠他。
他喜欢这种依靠,让自己成为他的三娘最后的依靠,也许是他一生的愿望。
人类有种恋母情结,每一个男孩子,总有一段时间依恋着他的母亲,只是当他们长大了,他们明白母亲是神圣的,且年龄的增长,母亲也老了,心中的依恋才会渐渐消逝。
其实每一个男人,都是母亲教会他怎么去爱另一个女人的。
颜罗王感到他的心里,有种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当他面对着红珠时,竟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
他的手颤抖地抚摸着红珠的眼睫毛,依稀想起当年他与她的一段对话:
“三娘也要男孩子保护吗?”
“是的,三娘也要。”
“那我长大后,就保护三娘好吗?”
“嗯,好的,等玉儿长大了,三娘让玉儿保护她。”
第三集 第五章 爱恨之迷
人生有许多事都是来得很突然,谁也不能预测生命,然而生命却在时间里演变著。
颜罗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往外跑了,除了砍柴,他只是陪著他的三娘,兰容也没有要他来听她肚里的孩子的语言,红珠许多时候都依靠著颜罗王,她对于颜罗王的胸膛依赖,超出了常人的思维,也许她曾经期待得到的一个男人的爱护,在她懵懂的今日终于得到了,只是这个并不能称为男人的大孩子,曾一度以儿子的角色存在于她的生命。
在她的一生中,她不曾得到任何爱情,哪怕是男人的一些真实的爱护,她也是不曾得到的,当年她唯一的男人罗刚,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泄欲的工具或是生养的工具,她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只是得到作为女人的一些感觉和一点欢乐。一种真实的爱怜和保护的欲望,她却在这个由她和另一个女人奶大的孩子的怀中得到,可惜的是,她并不能清楚这一点,如果她突然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也许会把这些忘掉,或者是不敢接爱这种错与对无言都的感情。
颜罗王蹲在地上,抡著斧头劈柴,对于他手中的斧头,他总是能萌生一种感情,仿佛这斧头就是他的生命的一部分,在没人的时候,他也会学著那武人抡起斧头偷偷地来一两下,天真地以为,如此他就能创出绝世的武功,只是他知道这不大可能,即使盘古也只是一个传说,盘古的开天劈地之斧,可能比他现在手中拿著的这把斧头还要钝些——至少那时盘古用的可能是石斧,而他颜罗王总算用上了铁斧,他想,石头再硬也没有铁的来得锋利。
红珠盯著地上劈柴的颜罗王,眼楮也不眨一下。她在春风扬万里时就已经脑子不清了,但有时也会突然清醒,只是後来一想到罗芙,脑中便又一片混乱。去神灵庵还神那时,她是略微清醒的,所以当她看见玉娘的血的时候,惊吓得晕了过去。醒来之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颜罗王擦了擦汗,扭脸看向红珠,咧嘴一笑,黑亮的眼楮如同黑夜里眨动的明星。
坐在床上凝视著他的红珠,看到他的黑脸呈现的这一笑,以及他那在她记忆里永远明闪著的黑眼,娇躯颤抖,眼中的迷茫之色转变成清澈的惊讶之色,在颜罗王回首再度抡起斧头的时候,她突然道:“玉儿?你是玉儿?”
颜罗王心头剧震,抡起的斧头从他的手中掉落下来,他扭脸过来不敢置信地看著床上同样惊诧的红珠,忽然站起身扑到红珠身上,喊道:“三娘,你认得我了?你认得玉儿了!三娘,你好了,你终于好了!”
红珠双手突然往颜罗王的胸膛使劲地推,痛苦地道:“不,你不是玉儿,玉儿没有你这麽高的,你不是!”
颜罗王没有让她推开,她的力气还是小,不足以推开颜罗王,他抱得她更紧,道:“三娘,我是的,玉儿已经长高了,你看我的脸,还很黑的,眼楮,哦,眼楮没变多少,三娘,你看我的眼楮!”他把脸晃到红珠面前,那一张脸虽变了些许,但依稀有著几年前的模样。
红珠看著面前这张脸,是的,这一张脸的确是她所熟悉的,哪怕这张脸变了,他的肤色也变多少,最是那一双黑亮的眼楮更是一成也没变,面前这个大男孩,真的是她一手抚养大的颜罗玉,是被她遗弃了的儿子——颜罗玉。
红珠的手颤抖地抚摸著颜罗王的脸庞,眼中的泪渐渐弥漫、成形,从而滚动著溢出来,那麽的晶莹!她道:“你是玉儿?”
颜罗王点点头,道:“三娘,我是的,我是你们的黑玉儿。”
“不,你是地狱来的魔鬼,你害我没有了芙儿,我不要再见你,你走,走!”红珠的双手又开始推著颜罗王,在她复苏的记忆里,她记起了颜罗王给她们所带来的灾难。她对颜罗王的感情,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她在刚开始时,因为初见的喜悦使她一直深埋在心中的爱表现了出来,可是当这种突来的惊喜和爱失去了最初的震憾之时,她心中一直怀著的恨也跟著爆发,她恨面前这个她亲手抚养大的孩子,是他,令她家破人亡的。
颜罗王傻了,抱著她久久无言,任由她捶打著他的胸膛,他忽略了一件事:三娘恨他!
颜罗王站离了她,双手无力地下垂,低首道:“三娘,我知道是玉儿对不起你们。”
红珠抬首瞪著颜罗王,他长高了许多,现在是比她高了,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他脸上的沧桑感很浓,也同时给人一种成熟感,他的身架也像个男人,且比一般的男人要粗犷,腿却给人一种修长的感觉,黝黑的肤色显示其作为一个年青男人特有的健康与活力。
红珠道:“我这是在哪里?”
颜罗王道:“我们这里是扬州的府台的大宅,三娘,你能告诉玉儿到底发生了什麽吗?”
红珠道:“你二娘和紫玫呢?”
颜罗王道:“我不知道,他们只救回了三娘,他们说,他们遇见你们的时候,并不见有二娘和紫玫。”
红珠愣了,忽然掩脸哭泣,颜罗王不自觉地又走到她面前,道:“三娘,你别哭,玉儿以後会找到二娘和姐姐的。”
红珠哭喊道:“都是你害的,你二娘一定是不在人世了,我亲眼看见玉姐流血,剑从她的背刺穿过去了。”
“是谁?”颜罗王跪倒在床前,双拳击在床板,同时吼叫道。
红珠一惊,看著他,眼中露出些怯意。
颜罗王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缓了缓情绪,柔声道:“对不起三娘,玉儿吓著你了,我只是想知道是谁的剑刺穿了我的二娘。”
红珠哽咽道:“是一个肥肥矮矮的中年男人,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那时的事我不大记得清楚。”
颜罗王咬牙道:“肥龙,你这猪,总有一天我会放干你的血!”
红珠吃惊地看著跪在她面前的这个大男孩,不,应该说是一个男人,她料不到这个曾经在她怀里撒娇的孩子会变成这麽一个令她心生畏惧的人。这不像以前的颜罗玉,记得那时的他,每和他的两个姐姐打架时都是哭著跑回来要她抚慰的,可是自从萧路君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发觉他变了许多,最初是不爱说话,後来渐渐地开朗了,也就与他的两姐姐又玩又闹,然而她却从来没见过他哭了。他爱哭的那时候,她以为他长大了也是个懦弱的男人,可是他竟不哭了,她又觉得这个孩子以後会变得坚强。她怎麽也无法想到,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他却能令她心生恐惧。或许是她天性柔弱,也或许是面前这个大男孩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和魄力令她震惊:他竟然可以在这麽痛苦的时候,把眼泪藏得那麽深!
从他颈项爆起的青筋和他那快要爆裂的眼珠,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怒火,而这怒火就是他爱的表明。为什麽他还会这麽地深爱她们?难道他一点也不恨她们把他赶出家门?但是,她恨他!
红珠道:“我来这里多久了?”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有时候迷糊起来就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颜罗王道:“三娘来了有五六天了。”
红珠急忙下床,道:“我要回去了,这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想见到你。”
颜罗王拦住她,道:“三娘,你回哪里?春风扬万里又没人照顾你,二娘和紫玫都不见了,那里只剩下罗薇,我不放心你回去。”
红珠道:“那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去。”
颜罗王道:“三娘,你错了,那曾经的确是你的家,现在却不是了,不管你多恨玉儿,也请你留在这里,玉儿会照顾你的,玉儿在哪里,三娘的家就在哪里。”
红珠怒道:“你是我什麽人?我要你照顾?”
颜罗王一愣,痛苦地道:“不管三娘认不认我,玉儿都是三娘的儿子。”
红珠哭喊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让我走,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在这里,看著你我心就恨。”
说罢,她避过颜罗王,就待走出门去,颜罗王站起来拦住她,道:“三娘,请你不要走,你在外面没人照顾,玉儿是不准你走的。”
红珠冷笑道:“你现在长大了,你能了?可是我不要你照顾,你给我让开!”她双手去推身前的颜罗王,欲图出去,颜罗王却挡在门前,怎麽也不肯让她得逞,最後干脆把她抱在怀中,痛声道:“三娘,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红珠被他抱住,又是挣扎又是骂,道:“颜罗玉,你还不放开我?你抱著我干什麽?颜罗玉,我是你三娘,你敢这样对我?”
颜罗王惊喜地放开她,道:“你终于承认是我三娘了?”
红珠没料到自己急中出错,道:“以前是,现在不是。”
颜罗王喜得再次抱住她,欢叫道:“不,你永远都是我的三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还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红珠一双手儿推拒著他的胸膛,道:“你放开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三娘面前,玉儿永远都是孩子!”顿了一下,忽然又道:“三娘,只要你答应不走,玉儿就放开你,不然玉儿就抱著你不放!”
红珠没有商量的余地,道:“不,我一定要走,我恨你,不想见到你!对著你,我会想起许多痛苦的事,我会更恨你!”
颜罗王抱著她无言,沉默了一阵,才道:“我知道三娘恨玉儿,讨厌看见玉儿,可是我更知道三娘离开了玉儿就没人照顾她了。三娘,你可以不走的,我让夫人替你安排一个房间,你好了,也该有个自己的房间,夫人是个很好的人,他一定会帮我的。三娘,你有了房间,这府里又这麽大,你就很少见得到我了,只要我知道你在这里,有人照顾著,没出什麽事,玉儿就心安了。这是玉儿对三娘的唯一妥协,玉儿只能做到这样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回春风杨万里的。”
红珠伏在他的胸口,道:“好吧。”
颜罗王道:“三娘答应了?”
“嗯!”红珠轻应了一声。
“那玉儿先扶三娘到床上坐著,我这就去请夫人埙uㄐI”颜罗王把红珠扶到床上,转身开门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了,里面的红珠急道:“你洛u欢磊F?”
颜罗王在外面笑道:“我怕三娘趁我不在的时候逃走了。”
里面的红珠不出声了,她的确有这意思,是想骗颜罗王离开後,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可是她料不到颜罗王也有这层担心,也只好坐在床上等了。这孩子虽然做得过份些,然而也是洛uo著想,她恨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颜罗王兴冲冲地跑往兰容的寝室,她可不管红珠恨不恨他,只要能够把她留下来,他就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对于一个失去女儿——且她又觉得是他令她失去女儿——的母亲来说,恨是不可能没有的,要恨就恨吧,他想,只要能够照顾三娘,即使她天天骂他打他,他也心甘情愿。
兰容想不到颜罗王会来找她,他已经好几天没来过了,她对颜罗王道:“罗王,你是来听孩子说话的?”
颜罗王尴尬地干咳一声,道:“夫人,我是想来请你帮我一个忙的?”
兰容有些失望,但还是微笑著道:“说吧。”
颜罗王把事情陈述了一遍,兰容听了,笑道:“我还以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就这麽一点小芝麻!罗王,这里有的是房子,我叫人给你娘安排一间就行了。”
“谢谢夫人!”颜罗王刚想走,兰容又把他叫住,道:“罗王,你说你三娘不愿意在这里,如果她单独住一间,她走了你也不知道。”
颜罗王被她一说,刚才的高兴劲儿也没了:的确是有兰容说的可能的。
兰容叹道:“你三娘还恨你?”
颜罗王道:“是的,除非我能找回四姐和三姐,不然她都会恨我!”
兰容道:“罗王,让我去和她谈谈吧,也许她就不会走了。”
颜罗王看了兰容好一会,见她对他盈盈一笑,只听她道:“相信我!”
颜罗王点点头,跟随著她回到柴房前,把锁打开,兰容道:“罗王,你先到别处去一会,别在门外偷听哦,我是能够知道你的,别忘了上次你在我房外偷听我和李丞相说话的事,我和你三娘说完再叫你。”
颜罗王少见的脸红,道:“夫人,那次我不是故意的。”
兰容道:“别解释,我不要听。”
“唔。”颜罗王转身走出很远,才回头看著那间熟悉的柴房,兰容已经进去柴房里了,他不知她要和他的三娘说些什麽?
红珠看见进来的是个美妇,惊奇地问道:“请问你是谁?”
兰容坐到她身旁,笑道:“我叫兰容,是这府里的主人。”
红珠道:“你就是玉儿说得夫人?”
兰容道:“嗯,是的,你想离开这里是吧?”
红珠道:“不知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兰容笑道:“我并不想阻止你,不过,在你离开之前,可否先听我说几句话?”
红珠点点头,眼楮望著兰容。
兰容道:“你是不是很恨颜罗王?”
红珠疑惑道:“颜罗王?”
兰容失笑道:“忘了你不知道他改名的事,他说他以前叫颜罗玉的,也就是你的养子,你很恨他是吧?”
红珠道:“也许不单纯是恨,但我的确恨他,他使得我家破人亡,我最心爱的女儿也早在几年前失踪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兰容叹道:“你们的事,颜罗王和我提过,所以我还是有点了解的,其实那道士纯粹是一片胡言,他来到这里也没给我们带来什麽灾难,只是所发生在你们身边的事又和那道士说的很一致,这就有问题了,我想问题不是出在颜罗王身上,而是出在那个道士身上,也许这整件事都是密谋好了的,虽然并不知道是谁在害你们,但可以肯定其中必有原因。颜罗王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除了这一点,他什麽也不是,更不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红珠陷入沉思。
兰容继续道:“其实颜罗王离开你们之後,一直过著流浪的生活,每天都是饱一餐饥一餐的,睡也没个地方,他告诉我,他出来後又偷又抢又骗还乞讨,而干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他也被打过不知多少次了,但他心里一点都不恨你们,他认为你们赶他走是应该的,他只想著他走了,你们可以消灾解难。事实证明不是如此,也证明了那道士所以说的谁和他接触谁就有难的说法是错的。我是在一年前遇见他的,那时他被人从胸口上削了一剑,几乎断气了,我刚好路过,所以就救了他,从此他就在这里帮著砍柴。他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们,说你们是世界对他最好的人,每次提起你们的时候,他的脸都有种幸福的光彩,让我知道曾经你们真的给过他很美好的回忆。他平常都是笑著的,除了这种表情,他的脸上几乎没有别的表情,这是一种虚假的表象,我想是他出来後为了在这世间生存而形成的一种习惯,只有当他说起你们时,他的表情才会变化不断,因为那时的他,用了他的真心。”
红珠的脸上流淌著泪,她哭道:“玉儿,真的是这麽过的?他的胸口被削了一剑也是真的?”
兰容被她的情绪感染,眼也有些红了,道:“他胸口上还有一道疤痕,你以後自己看。”
红珠道:“当初我虽恨他,但也不想赶他走,只是,只是他的大姐要毒死他,我只好、只好——”
兰容把手帕递给她,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疼他,你也没有白疼他。你来到这里之後,他就一直照顾著你,喂你吃,替你洗澡,各种你无法自理的事,他都帮你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红珠拿著手帕擦眼泪的手忽然停止,惊问道:“什麽?你说玉儿替我洗澡?”
兰容失笑道:“怕什麽?儿子帮病了的母亲洗澡不是很应该吗?”
红珠道:“可他不是我亲生儿子,还有,他已经长大了,人家又——”
兰容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又这麽年轻漂亮?”
红珠垂首细声道:“不是。”
兰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当时谁靠近你,你就惊怕得哭喊,只有他在你身边时你才变得安静,所以他这段时日那里都不去,只在这里陪著你。他以前一砍完柴就往外跑的,在这府里,他并不是一般的下人,别看他只住在柴房里,老爷其实好几次要叫他搬到大房去住的,只是他不想去罢了。这府里,老爷最喜欢的一个人,就是他,因为他能够令老爷开心。”
经兰容如此一说,红珠渐渐地记清一些事。虽然她在那段时日的记忆模糊,然而这就如同人们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後有人记得,有人不记得了,但只要接触到一些与所做的梦有关的信息,这消失了的梦又会在记忆里重现,如今的红珠正是如此,她被兰容的话触动了深埋在某一角落的记忆,那记忆就从模糊渐渐地清晰起来,让她想起了这几日来,颜罗王为他所做的一切,以及她对他的依赖。她曾靠著他的胸膛让他喂她吃,她总是寸步不离地跟著他;颜罗王曾四五次在浴桶旁把赤裸的她抱进抱出,她回忆起颜罗王那一双被水泡白了的手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处揉搓,同时回忆起颜罗王替她著衣时那一双黑亮的眼楮里所闪烁的温柔而炽热的眼神,她曾在他的拥抱里安静地睡,她曾——当她陷入回忆的时候,她的脸开始泛红,娇美的脸不知何时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春色。
兰容凝视著她,道:“你在想什麽?”
红珠一惊而醒,没有拿手帕的手不自觉地举起来,食指轻碰了一下红脸蛋,道:“不,不想什麽!”
兰容道:“如果你还要走,我就不阻止你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让你儿子照顾你,我可以帮你安排一间房。”
红珠深思了一会,道:“玉儿真的不是地狱来的使者?”
兰容幽幽道:“你如果觉得他是,你可以继续恨他,只是别让他担心,我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然而你可以想想,不管你多恨他,他对你,却只有爱!话说到此,我要走了,他还在外面等我!”
红珠抬脸道:“他会不会听到我们的说话?”
兰容道:“这个放心,他离这房挺远的,不会听到,他现在应该是蹲著像拉屎的那个臭样。”
红珠淡然一笑,道:“你不用替我重新安排房间了,我就在这里住,我想试著重新接受他,毕竟,如果我能忘记恨,或许他还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哦?我倒不这麽觉得,不过,你真是个好母亲!”她朝红珠神秘地一笑,转身出门去了。
第三集 第六章 会宾楼前
兰容看见颜罗王果然眼巴巴地蹲在原地望着她,不禁失笑,走近他时,道:“你在上茅厕吗?”颜罗王连忙站起来,道:“不是,夫人不要取笑罗王了,罗王想知道夫人和我三娘说得怎么样了?”
兰容的笑容凝结,脸上换了一种苦恼之色,道:“你三娘说很恨你,她还是要走,我想如果重新安排一个房间给她,她肯定会偷偷溜走的,如果你不想她走,还是让她留在你的柴房,这样你可以守着她。”
颜罗王又蹲了下来,抱着头道:“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天天都把三娘关在柴房里,三娘为什么就这么恨我?”
兰容想笑又忍住了,道:“我先走了,想蹲多久就蹲多久吧,别忘了待会你娘沐浴时,守在澡房门前,其他时候也要守着,不然她转眼又不见了,那时别怪我没说。”她走过颜罗王身旁,手在他的头上摸了一下,突然好想大笑一场,原来并不是只有他颜罗王能够骗她,她也同样骗他的,而且她骗得更多。
兰容走后,他站了起来走到柴房前,思考了一会,终于叹息,硬着头皮推门进去,接着又把门反锁——不反锁他三娘不是很容易夺门而出?先锁为妙!
颜罗王转身,不敢看他的三娘,却不知道此时红珠也是垂首弄着衣角,两人在房里僵持着,谁也没有出声。
颜罗王偷偷地抬头瞄了一下红珠,却见红珠垂着首,根本就不看他,他以为是他的三娘从心里讨厌他而不愿意看他,心中轻叹,蹲到地上,重新拿起斧头埋首劈柴。
红珠被他的举动惊得抬首,望了他好一会,才道:“你?”
颜罗王扭脸,忙道:“三娘,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红珠细声道:“没有。”
颜罗王很是失望,手一抡,把一根柴劈成两半。
红珠又道:“你不累吗?”
颜罗王道:“不累。”
红珠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生气,道:“你就不休息一下?”
颜罗王扭脸再向着她,轻然一笑,道:“三娘,玉儿习惯了,这点功夫不算什么的。”
红珠气道:“你满身大汗的,不热?”
颜罗王听了,心里头可甜着了:咦,三娘在关心我耶。
红珠大声地道:“你若是汗湿了,就把上衣脱了,湿衣搭在身上会生病的。”
颜罗王举起左手一擦脸上的汗,心里乐开了花,笑道:“没事,玉儿强壮着。”
“你!你!”红珠急道:“我叫你把上衣脱了,你竟不听我的话?”
有吗?颜罗王摸不着头脑了,三娘什么时候叫过他脱上衣了?嗯,好像只是一个建议,算了,既然她要他脱,他就脱吧,反正他也觉得热闷极了,若是以前,他早就脱了,如今三娘也在这房里,他颜罗王不好意思脱而已。
颜罗王放下斧头,脱去上衣,露出其黑亮而壮实的上身,正准备继续砍他的柴,又听得红珠道:“你转过身来!”
颜罗王听得糊涂了,让他转过身去干嘛?
红珠看着颜罗王转站起来,凝视着他胸前那一道显目的伤疤,眼泪就流了出来,开始轻轻地哭泣,颜罗王急忙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道:“三娘,你怎么了?”
红珠举起手,颤抖地抚摸着他胸口上的疤痕,道:“是谁这么狠心?”
颜罗王至此才明白为何三娘要他把上衣脱了,他想定是兰容把他被剑伤的事告诉了她,所以红珠要看他的伤疤,她这哭,竟是为他而哭?他也终于知道,三娘是恨他,但三娘也很爱他。这眼泪,流在他的心里,成了他这几年来所受的苦的最大报酬。他道:“三娘,玉儿这伤已经好了,你不觉得男人身上有几道疤痕更有魅力吗?”
红珠怒道:“你说什么傻话?差点没命了,你还这样轻松?你不是我生的,但也是我养的,你不知道我们养你有多辛苦吗?”
颜罗王低头抱愧道:“玉儿知道的。”
红珠见他认错,轻声问道:“那时一定很痛吧?”
“嗯。”颜罗王突然想起兰心,这小女人,令他的心口痛了好一阵,上次见了她,不但报不了仇,还让她当街踢飞出去,窝在他心头的那股火就莫名地烧起来:总有一天会报仇。
红珠叹道:“三娘已经答应刚才那位夫人了,就在这房里住着,叫她不要另外给我安排房间了,你也不要出出入入都锁门了,三娘即使要走,也会和你说一声的。你说得没错,三娘的确没有地方可去,以前一直都是你二娘照顾我的,没有了她,三娘不懂怎么过,唉!”
颜罗王心里一喜又一惊:原来夫人在骗他,三娘早就答应不走了,害我担心,心里又怕,唉,让她骗骗也行,反正以前我天天骗她的,肚里的孩子哪会说话呢?夫人想来是知道我在骗她,所以这次也骗回我,可惜她赚不回本,亏大了。
颜罗王多少有些得意,当然,令他最开心的,还是他的三娘决定留下来。
恨,是可以用时间和爱去消解的。
只要三娘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把她心中的恨意抹除,让她不用再承受爱恨交加的折磨,也许她以后就不会得病了;某种程度上,颜罗王清楚红珠的病的根源。
红珠幽幽道:“你是不是很怕三娘?”
颜罗王笑道:“我怎么会怕三娘呢?三娘即使恨我,也不会害我的。只是我总想着三娘能够像没发生那些事之前,一样的对玉儿好,玉儿真的好想这样。”
红珠道:“除非我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希望看到三娘那个样子吗?”
颜罗王无奈,道:“那三娘就恨玉儿吧。”
红珠道:“你是不是改了名?”
“是的,我现在叫颜罗王,我觉得玉字不好。”颜罗王很老实地回答。
红珠叹道:“或许你本该是这个名的,以后我也像那位夫人一样叫你罗王吧,以前那道士就说你是阳间的阎罗王,喊着你这名时,我心中就会想起芙儿和玉姐她们,心中就恨呀,或许,要恨也恨个彻底。”
颜罗王心中一痛,他明白他三娘说的话,一直以来,三娘对他都是又爱又恨的,如今她要恨个彻底了,他的心哪能不痛?
难道三娘留下来就是为了要恨他?
颜罗王道:“只要三娘留在玉儿身边,玉儿随便三娘怎么骂怎么打!玉儿要砍柴了,三娘如果困了,就休息一会,如果吵着,三娘也可以到外面走走,等玉儿砍完了再回来。”
红珠奇道:“你不怕我悄悄走了吗?”
“如果我连三娘都不信任?三娘也就不必留下来了。”颜罗王朝红珠一笑,然后继续砍他的柴。
红珠看了他一会,下床走出门去,她已经有许多天不能明白外面的世界了。
深爱着的女儿虽然失踪了,同时还有两个她深爱的人也在不久前离开了她,然而离别多年的儿子终于回到她的身边,不管爱与恨,终究是亲人,能够相逢并且相处,总是一种福份。
或许不该恨,但恨,也要看缘份。
以后的两三天,红珠都在刘府里走动,颜罗王最初还是有点担心她会离开,可是后来他也就放心了,于是,他有空又跑去当衙门里的颜展昭,替刘青天办案,顺便加大别人的屁股,还有就是,在衙门和会宾楼之间两头走——实在没办法,刘青天太忙了,又要替人申冤,又要考查民情特听妇女心声以求找到妇女解放的方法:女人,苦呀!刘青天总是这么对颜罗王说,颜罗王也总是这么回答:老爷是女人的救世主。当然,颜罗王口中说了之后,心中会另外多出一句补充:没有了老爷这种人,妓女就真的苦了。
红珠很少与颜罗王说话,自从那一天之后,她虽和颜罗王同住柴房里,却总是无言,只是当颜罗王睡着了,她会静静地看着熟睡了的颜罗王。
颜罗王并不了解这一点,他只知道他的三娘不想与他说话,他也就由得她,只要他能天天看到他的三娘,他也就真的快乐。
兰容知道颜罗王不用整天照顾红珠了,也抽空把她叫过来,在她房里呆上一段时间。
林鲜早在红珠来到刘府的前一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听刘青天说,她是到乡下去探亲了,颜罗王松了半口气,知道暂时没有被猫偷吃的危险了,林鲜这亲探得可真是时候,但愿她永远都在外面亲亲地探着。
刘敏来看过一两次红珠,事后红珠曾对颜罗王提过一次这样的话儿:罗王,这位小姐好像和你很好。
颜罗王当时沉默,红珠也就不再提起。
这日黄昏,颜罗王从兰容房里出来,直接回到柴房,红珠坐在床上织着毛衣,见他回来,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埋头做她的针线活。
颜罗王道:“三娘,你还做这个呀?”他记得以前三娘是常织衣给他和两个姐姐的,特别是冬天快来临之际,他的三娘织得更是勤快,心想:这秋也快过去了,三娘可能是习惯性地织衣哩。
红珠道:“不织衣,你冬天穿什么?”
颜罗王张嘴就笑,也不懂说话,他三娘说这话时虽然没有好声气,可是谁都能听出三娘在关心他。
红珠道:“你傻笑什么?”
颜罗王就要回话,钟捕头冲了进来,道:“颜罗王,老爷叫你往会宾楼跑一趟?”
颜罗王道:“钟捕头,都快落暗了,老爷叫我有什么事?”
钟捕头喘过气,道:“我也不知道,他只要我告诉你,让你去,其他的我可不清楚了。”
颜罗王道:“老爷在会宾楼等我吗?”
钟捕头想了想,道:“我是在衙门里接到手下的通知的,所以老爷在不在衙门我就也不是很清楚,我想应该在的,不然他也不会叫你过去了。”
“好吧,我立即过去!”他掉头又对红珠道:“三娘,我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说罢,颜罗王就随钟捕头出了门,两人拔腿就跑,可是没两下子,钟捕头就追丢了颜罗王,他在一扇墙上靠着喘大气,嘴上笑骂道:“妈的,这小子跑得这么快,不去捉贼真的浪费了,天天在衙门里站着打人屁股,倒是我这跑得特慢的去追着喊捉贼,刘大人真是用人不当,换他去捉贼,老子天天守在衙门扁别人的屁股多爽,唉!累死了,喘口气再走。”
会宾楼是杨州城最大的妓院,里面的青楼女子来自全国各地,应有尽有,卖身不卖艺的,卖艺不卖身的,卖身又卖艺的。会宾楼就成了刘青天最喜欢的一个地方,他有事没事都爱呆在会宾楼里,和一些青春少女做些亏本买卖,所以会宾楼的女孩子们都说他刘府台爱民如子——不,是爱妓如女。
颜罗王跑到会宾楼前,正碰到会宾楼的老板喜娘从里面出来,喜娘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有着七八分的姿色,打扮起来,妖冶艳丽,比她底下的妓女还要骚上那么几分,她见到颜罗王,手中的红手帕向前一摇,娇笑道:“哟,黑屁股,你又是干什么来了?”
喜娘之所以叫颜罗王黑屁股,是因为他在衙门当了展黑猫之后,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专门负责打屁股的,因此很多人都明着或暗着叫他黑屁股。
颜罗王牛喘着道:“我是来找我们老爷的。”
喜娘一笑百媚生,嗲着声音道:“你说刘大善人呀,他今天可没来打尝我的女儿们。”
颜罗王惊道:“怎么会?”
喜娘吃吃地笑道:“或许他的百狗鞭酒还没弄好吧,他昨天跟我说,只要他喝了百狗鞭泡的酒,他就会大发雄威,我想他现在还在某处秘密地酿酒哩!黑屁股,我可没有骗你,不信你到里面找找。当然,如果你黑屁股想要我女儿们的白屁股了,你老爷不在里面,你也大方进去,我的女儿都不嫌你黑的,老实说,你还长得挺招人喜爱的。”
颜罗王再次问道:“我们老爷真的不在里面?”
喜娘道:“你不信我,你自己进去看看。”
颜罗王突然怒吼道:“刘贤达!”
喜娘还没反应过来,颜罗王已经转身狂奔了,他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把挡路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推撞出一边,人们见他疯狗似的,也都急急忙忙地闪出一条路,让他直冲。
喜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一正,心想:“说得好好的脸色就变得不像人样,掉头就跑了,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这小子也跑得够快的,他的那双腿真是有力。如果不是那没良心的跑得快,娘也不会郁郁而终了。唉,跑得快的男人,都是没良心的,这黑屁股看来心也黑,刘贤达可真找了个好帮手。”
她想着,看了看向会宾楼走来的人,突然娇笑道:“哟,黄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颜罗王以他曾被十几个人追打时的逃亡速度奔回刘府,在花园里碰到兰容,那时兰容与王梅坐在亭子里,兰空见他奔入花园,喊了一声“罗王过来”,他也全当没听到,全速奔向他的柴房。
他出来之时,柴房的门是没有锁的,但现在已经掩上了,他用手轻推了一下,推不动,他的双眼就爆胀起来,一脚就踹在门上,随着一声巨响,柴房的门打开。
红珠一丝不挂地被绑着躺在床上,嘴上塞着一团布,颜罗王认出那是从红珠衣服上撕下来,她的脸此时泪流满面,眼睛是一片慌恐。
刘贤达站在床前,赤着肥胖的上身,此时正准备脱他的裤子,听得门突然被踢撞开的响声,扭头看见颜罗王,脸色惊变,吼道:“颜罗王,你若不想死,就赶快关门出去!”
颜罗王看见房内的情景,脸上露出一点笑,从墙角提起他的斧头,道:“刘贤达,会宾楼的女人随便你要,为何你总是不忘我三娘?”
刘贤达眼睛盯着颜罗王手中的斧头,惊道:“颜罗王,你要干什么?”
颜罗王笑道:“不干什么,砍柴砍腻了,想尝尝砍人的滋味。”
他一步步地逼近刘贤达,脸上的笑凝结而不见有半丝波动,刘贤达面对着他,竟然感到惊惧万分,不自觉地倒退着,一直到背部撞到堆积起来的干柴,他才喊道:“颜罗王,我是你老爷,杨州城的府台,你敢动我?”
颜罗王停下来,道:“很可惜,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你身边没有任何官差,而我,一把斧头足够把你的猪头劈开。”
刘贤达挺了挺胸,道:“你敢杀我?”
颜罗王道:“老爷,你应该了解我。”
刘贤达道:“你吓我?”
颜罗王看了他好一会,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颜罗王从不吓人!”他没拿斧的左手举到嘴边,吐出他的舌头亲了一下他的拇指,朝刘贤达一笑。
刘贤达几乎脸都吓白了,他见惯了颜罗王的这个动作,他知道只要颜罗王决定做一件事时,都会亲吻自己的拇指,他不了解为什么颜罗王会有这种奇怪的举动,但他明白此刻的颜罗王并不是在吓他,他慌道:“颜罗王,我对你不薄,你竟要杀我?”
颜罗王道:“刘贤达,你对我好,我知道,因而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绝不退缩,然而很遗憾,我叫你不要打我三娘的主意,我跪下来求过你的,既然你无法控制你自己,我也很难控制我自己,杀人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就像劈柴一样,一斧头劈过去就完事了。”
刘贤达惨笑道:“原来我养了一头狼,以前我怎么就想不到,你竟然可以不问任何理由的替我做那些事,就表明你这小子心够狠,现在终于反咬我了。”
颜罗王笑道:“人最难做到的是走回头路,最不要得的是后悔,刘贤达,看在你对颜罗王这么好的份上,我送你一程!”
刘贤达突然大喊道:“救命呀,颜罗王要杀老爷了!救命——”